《拂晓之前》【第四章】
她的眼上方是闪烁着的吊灯，做工精细的金属缠绕着透明闪耀的水晶，在黄白色灯光的折射下发出迷离的光束，一向注重睡眠的玛丽.安托瓦内特在法国的第一个夜晚失眠了。
缠绕在她身上的是数不清的细线，有些控制着她千里迢迢来到法国联姻。有些控制着她保持良好的形象，端庄大方、不苟言笑。更是控制着她被迫撒一个天大的谎言，向整个世界隐瞒丈夫的逝世。
一想到约瑟夫叮嘱她，要在天亮前回到国王的寝殿，她便有了睁眼到天亮的打算。一直梦想中的婚礼没有爱人深情的拥吻，没有庄重地为自己带上誓言的戒指，更没有浓情蜜意的情话让她坚信自己的后半生都会陷入爱河无法自拔。
或许是她的人生根本没有拥有这些的权利，她可以拥有世界上最华丽的礼服，最昂贵的宝石，最精致的食物，却不可能得到一个真心的吻。
自己的人生是如此寡淡无味，即使是年仅15岁的女孩也看不到未来的光芒，眼前只有一片惨淡渺茫。
「德拉索恩斯伯爵，请留步。」一个柔和的女声从背后唤住了他。
从漆黑的走廊里走出二十多岁的女人，她深蓝色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像一对钻石，下垂的眼角和小巧的鼻子浑身上下都将“温柔”这个词诠释地淋漓尽致。
「黛尔医生？」他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有什么事么？」
「没有，想必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们几个都知道。」她抱着手里的病历本半靠在墙上，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约瑟夫，她明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约瑟夫一定会找她帮忙处理一些事情。
与其等他开口，不如自己先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约瑟夫略微思索了一下「这件事确实需要你的配合，你只需要每天按时来王宫送药就可以了，让人们都以为国王还健在。」
「只有这么简单么？」她看着约瑟夫身上的点点血迹，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一些鲜血淋漓地尸体会趁今晚被偷偷处理掉。
「或许以后还需要你帮王后一些忙。」说着他注视着艾米丽的眼睛，极其暧昧地抚摸了一下光滑的脸庞「你一直是最忠心的，从我来到王宫的那一刻起，你就一直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所以这个秘密，只有我最信任的人才知道。」
艾米丽的脸色绯红，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这是我的荣幸，德拉索恩斯伯爵。」
「已经不早了，明天早上你还要去配药，早些休息。」说着他抽回手朝着黑暗处走去，留下艾米丽一个人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一只手轻轻抚上他停留过的右脸，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羞涩笑容。
快速用手帕擦了擦手，约瑟夫脸上的笑容瞬间沉了下去，无论一个人在后天被雕琢的多么完美无瑕，但是从灵魂深处所散发的贫穷气息是用再昂贵的香水也掩盖不住的。
从胚胎开始就养尊处优的人来说，这样的人才是从内到外都是牛奶的香醇气息，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魅力，从未有过在暴雨中泥泞不堪的过往。 ——————————————————————————
「所以约瑟夫让我们找这个人，是想做一个国王的替身？」裘克不禁张大了嘴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是的，我敢打赌这是他最疯狂的一个决定。」杰克端起桌子上的红茶慢慢啜饮了一口，他认得照片上这个人，这个人曾是这一带出名的入殓师，经过他手的尸体都如同睡着了一般，无论是多么惨烈的死状都能被他不动声色地掩盖过去。
但是这个人的本事不止这些，经过他手的傀儡都如同真人一般逼真，灵活的关节和细致的神情都能一一体现，看起来和活人并无二致。
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想到怎么说服这个人，毕竟不是谁都有胆量去做一个和国王一模一样的傀儡。
「可为什么连你都听命于他？他只是一个伯爵而已。」裘克不解地看着杰克，他紧锁着眉头正在沉思中。
「不止是为了他，更是为了柯斯米斯基家族。」他神情凝重地看了裘克一眼，这种马戏团出身的混子应该不会理解家族灭亡的痛苦的。
「可是，如果这件事失败了。柯斯米斯基家族就是真的消失了，没有人能够再去复兴了。」
「无所谓，我心中的仇恨是永远无法磨灭的，就算最后上了断头台我也要完成复仇。」
裘克愣愣地看着眼神越来越发狠的杰克，他实在想象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这个男人如此疯狂，几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身为公爵的杰克居然会听命于一个小小的伯爵。
他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认清局势，才能保自己平安。看着杰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他急忙打岔「照片上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伊索.卡尔。」
「噢噢。」裘克匆匆套上大衣，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有杰克在的地方就像自带灰色的气氛，沉重地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去调查这个人的背景，确保没问题之后就带他去见德拉索恩斯伯爵。」
杰克慢慢吹开茶杯上方的雾气，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希望你能有迎接一切绝望和痛苦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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