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槍殺案【杰空合志筹备中】

颓废美学

《拂晓之前》【第二十三章】

 她鲜少亲自动手去修剪花瓶里的玫瑰,作为一国之后,事事有人照料。

从每天的行程到所穿衣服的配饰都有人打点,更别提像修剪花枝这样的小事。

可她今天就想近距离欣赏娇艳的玫瑰,约瑟夫送来的一定是花园里开的最艳的,鲜红的花瓣上没有一丝污渍,也没有一点虫咬的痕迹。连枝干上的嫩叶也绿的恰到好处,着实是完美的作品。

锋利的剪刀咔地一声剪下玫瑰的尖刺,刺本是它的野性,却为了得到人的青睐,甘愿让人剪下自保的工具,这难道不算是一种奉承么?

玛丽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手里的活计,从前天开始她就心乱如麻,自己不是不知道对于玛尔塔来说,赐婚意味着什么。

可她没有办法,她承认自己的懦弱已经无形中害死里许多人,从一开始的国王到玛尔塔,以后还会有许多人为自己的不作为买单。

当她想控制这种局面的时候,事情已经远远脱离了她的想象。

那就干脆蒙上眼睛吧,习惯了奢侈的生活和被人奉承的生活,一下子让她于某些势力对抗,也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自然不愿意去碰约瑟夫这块顽石,只要他愿意,让自己从高高在上的王后变成谋害国王的阶下囚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从奥地利出发的时候,父母什么都没有教给自己,只是说一句话:永远要认清局势。

她认清了,所以选择继续扮演懵懂无知的少女,做约瑟夫的手里剑。

窗外掠过一群归鸟,翅膀上染着晚霞的红光,把傍晚的温柔带到所经之处,她不知道此刻玛尔塔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望着天边飞翔的岩雀,希望它们能顺带把自己的忧愁送往天边,轻轻叹出一口气,千言万语化作一阵风飘向遥远的天边。

身边不知何时站在甚少露面的卡尔,他破天荒地摘下了自己的口罩,静静地站在自己身边,手里捧着一只幼鸟,嫩黄色的喙不时发出清脆的鸣叫,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身处王宫而变得小心谨慎。

玛丽放下手里的剪刀,摊开掌心接过幼鸟,有些惊讶地看着卡尔“这是从哪来的?”

稚嫩的绒毛随着幼鸟的动作挠的玛丽手心痒痒,生怕自己不小心把鸟摔到地上,玛丽急忙合上了手掌,这样鲜活的生命可比宝石珍贵多了。

“它的翅膀受了伤,放在外面只会被野猫叼走,我捡回来帮它养好了伤。”看得出玛丽心事重重,卡尔自然明白她在忧愁什么。

伸出纤细的手指慢慢滑过鸟背,幼鸟却一刻都没有放弃起飞的努力,不停地扑棱着翅膀,想要挣脱玛丽的手掌。

玛丽站起身,打开了面前的窗户“它不属于这里。”打开手掌一瞬间,幼鸟立刻扇动着初愈的翅膀,摇摇摆摆地朝着远处飞去,直到消失在两个人的视线中。

晚间的一阵风扑面吹来,玛丽的发丝在空中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看她的心情比刚从好了很多。

自己没办法拥有的自由,就交给能拥有的吧。

她侧着身望着身边的男人,缓缓开口说道

“你懂我。”

他的侧脸在夕阳的阴影下变得越发精致,职业的特殊性加上他古怪的性格,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也拥有一副完美的容颜。

倒不如说宽大的口罩为他省去了很多麻烦,拥有一副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明天就是贝坦菲尔小姐的婚礼了…对她来说固然是坏事,对我们何尝不是新的枷锁呢?”

他鲜少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卡尔的内心也是不赞成这门婚事。

“没错…从此再没有和他作对的人了。”她当然知道,玛尔塔是最后一个能和约瑟夫抗衡的人。

“多么荒诞…只牺牲了两个人幸福,他就得到了支配法国命运的权利。”

卡尔微微摇了摇头,虽说没有了玛尔塔,就没有人能插手王宫的事,迎来的将是他们狂欢的日子。

可从长远来看,他们不过是在透支法国的生命而已,大厦轰倒是早晚的事情。

“至少他不会亏待我们…以后的事情,就交给命运吧。”玛丽努力安慰着自己,说不定几年之后事情会有新的转机也说不定。

约瑟夫对她的顺从和宠爱,已经超乎了奉承的范围。她明白自己是在用权利换取他的爱,可自己想要的又不是权利,只是希望有个人能陪伴自己。

这样的交易,她为什么要拒绝呢?

只要自己当王后一天,约瑟夫就会爱自己一天,玛丽这样想着。

从来到法国的那天起就一直是他在自己身侧,即使这些不过是方便利用她,只是中间偶尔有些真情流露,可自己早已把他当做靠山一样的存在,如果没有约瑟夫,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卡尔的内心一直有种想近距离欣赏她的欲望,那被花瓣水精心洗护过的发丝,那如同是上帝之手所创造的完美面容,如同凝脂般的雪肤,说不定她的心脏都是一颗硕大的红宝石。

可她是王后,怎能让自己这样的卑贱之躯所靠近。

更加疯狂的想法在他的脑海生根发芽,若是她能像自己的那些作品一样,按照他的意愿摆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自己会忍不住狠狠吻她毫无生气的嘴唇,再拉着她纤细的手腕,在黑暗中跳一支浪漫的华尔兹舞。

临睡前,她会躺在最华美精致的那副棺材里,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那绝世的容颜。

若时间就此定格,将自己和她永远困在这一刻那有多好。

门外的人静静看着寝殿内的这一幕,不由得冷笑一声。

他在痴心妄想什么?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奴隶,一个供他使唤的狗,也敢用那样的眼神玷污王后?

约瑟夫慢慢走近寝殿,柔软的地毯将他的脚步声掩盖的很好,以至于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之中。

“王后殿下。”突如其来的男声将两个人都吓的不轻,卡尔急忙半跪在自己面前,恭敬地朝他行礼,约瑟夫用余光打量了他一眼,没有做声,径直走到王后的身边。

“你先出去吧,伊索男爵。”他在强力克制语气中的不满。

自知心虚的卡尔急忙走出门外,以约瑟夫的多疑,自己刚刚和王后独处一室必定会引起他的不满,见识过约瑟夫的手段,就算是心怀妒忌也不敢轻易表露。

约瑟夫慢慢拉起玛丽的手背,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的玛丽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在为法国的命运担忧,即刻扬起笑脸,和平常的天真形象毫无差别。

“我很羡慕玛尔塔,她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

只见约瑟夫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套婚纱样式的礼服,玛丽此刻才发现约瑟夫的装束比平常正式的多,还破天荒地摘下了腰间的佩剑。

“穿上它,我带你去个地方。”

 

站在破旧的教堂门前,这里是王宫里废弃已久的地方之一,庭院里肆意生长着荒草,不时有乌鸦栖息在干枯的枝头,纯白的圣母像因为年代久远变得破败不堪,像是从眼睛里流下黑色的眼泪。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她一下子有点不适应这种环境。幸亏有约瑟夫掺着她走路,不然脚下的乱石一定会把自己绊倒的。

约瑟夫的手指轻轻挡在了她的嘴前,示意她不要出声。

“新娘在出嫁前不能和丈夫说话。”

玛丽不可思议地望着约瑟夫,他在干什么?

只见约瑟夫对两个人缓慢的脚步感到不耐烦,将她一把打横抱起,用膝盖顶开了老旧的木门。

“别弄脏了你的鞋子。”

教堂里的一切如旧,只是华丽的玫瑰窗已变得支离破碎,神圣的圣台上落满了灰尘,昔日的辉煌已不复存在,现在偌大的大厅回荡着约瑟夫沉重的脚步声。

他低头看着怀里怯懦的少女,在她的耳边悄悄说道“你愿意嫁给我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怀里的人抱紧了他的腰身,洁白的拖尾随着他的脚步在暗红色的地毯上留下一路。

尽管他平时的狠厉她都看在眼里,但此刻玛丽只觉得对约瑟夫的爱意只增不减,仿佛那个妄图控制一切的德拉索恩斯伯爵不是他,只是一个突破世俗也要和她在一起的男人。

“你第一天来法国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看着你。那时候你还那么小,穿着厚重的礼服,头上的饰品都快把你压垮了。”约瑟夫将她放下来,两个人牵着手静静站在圣台前。

“我当时就想,这样美丽的少女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一个老头子,还好他当时已经快不行了。”

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平日里那个狡诈的约瑟夫不像是一个人。

“你还记得吗?当时就是这样,我陪着你走入王宫。当时我只能掺着你,现在终于可以牵你的手了。”

“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了。”他看着玛丽的眼睛,认真说道。

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这是多年的礼规束缚的结果,只是那双眼睛里早已蓄满了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她紧紧抱住眼前的人,像是要把自己融进他的身体一样难舍难分,在她的面前,他永远是那个温柔的约瑟夫,即使他的双手沾满鲜血,也没有忘记擦干净手再来给她一个拥抱。

她其实根本不羡慕玛尔塔,约瑟夫对自己的爱一直是如此真切,只是她不肯轻易相信罢了。

 

趁着夜幕两人走回寝殿,这样的夜晚连风都似乎变得温柔起来。

她坐在大床上,看着约瑟夫为她脱下脚上的鞋子,替她揉了揉发酸的脚腕,在额头落下一个吻,祝她晚安。

她及时拉住了约瑟夫的衣角“今天晚上也不留下来么?”

眼前的男人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玛丽会提这样的要求,蹲下身问道“一个人睡会害怕么?”

玛丽摇了摇头“新婚之夜不都是和丈夫一起睡么?”

约瑟夫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微笑,抓着她的手说道“你还太小,等你再大一点。”

微微撅起的嘴巴表示她有些失望,不甘心地争距着“可我15岁就嫁入法国了…现在已经16岁了。”

“那是没办法的事,可是我不能那样做。这样…我等你到18岁。”

他承认自己对眼前的女孩子有欲望,如果他愿意,大可将她早早据为己有。可他不想那样做,过早的越距只会对她造成伤害。

重重的围帐将两个人的暧昧心事困在小小的一片空间里,她懂事地抱住了约瑟夫的脖子,久久都不愿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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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年来法国最盛大的婚礼。

在柯斯米斯基公爵府的庭院里,众多绅士和贵妇们穿起了他们最华贵的衣服,即使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们,在这样隆重的场合谁也不甘心低人一等。

优雅的女士端着香槟酒与面前的男士低声交谈,时不时用带着丝绸手套的玉指捂着嘴巴低笑,人们的话题大部分都在那位年轻新娘身上,据说她是贝坦菲尔家族的继承人,如今嫁给了柯斯米斯基家族的长子,这门亲事门当户对。

只有少数了解内幕的人才明白,贝坦菲尔小姐根本是以牺牲品的身份出嫁,谁让她碍了德拉索恩斯伯爵的眼,急于让她远离王宫。

裘克穿梭在人群之中,今天也无一例外地换上了他最正式的礼服,看着身旁的艾米丽,心中顿时无限感慨,一年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黛尔医生,舞会上的出丑让她羞愤欲死。

如今也沦为了约瑟夫的阶下囚,只是找自己看着她而已。

艾米丽看着谈笑风生的人群,脸上却一丝笑意都没有“我真希望玛尔塔能逃走,对她来说,嫁给杰克只有痛苦。”

裘克使劲拉了拉她的胳膊,紧张地说道“小声点,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偏僻的梳妆间里,镜子里倒映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即使化着最精致的妆容,头上戴着最为名贵的宝石也不能让她愉悦半分,她的手里紧紧握着一张照片,发黄的边缘看得出年代已经十分久远了,那是贝坦菲尔夫妇结婚时的照片。

莫名的愧疚感从最心底腾升,她看着照片上幸福微笑着的两个人,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这一生她被迫背上贝坦菲尔家族的重担,最后还要嫁给一个恨她的男人,所有关于幸福的事情在自己身上通通化为一场噩梦。

除了感叹命运多舛,她该哭的眼泪早已经流完了,剩下的只是一张行走的空壳,在得知国王已死的那天起,她的灵魂也跟着一起死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她吓得急忙将手里的照片藏了起来,转过身看到盛装出席的杰克,他手里捧着一条纯白婚纱走了进来,即使面无表情,也看得出他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差。

不过看到她的一瞬间,杰克还是强撑起了笑容,将婚纱放到她身前比划。

“别紧张,我总不可能在自己的婚礼上杀了你。”

“很久以前,我就想让自己未来的新娘穿上这条裙子。”

突然他抬起头看着玛尔塔的眼睛,恐怖的神情吓的玛尔塔倒退一步,牵动未愈的伤口让她不禁疼的发颤。

“你很适合。”他看着靠在梳妆台上的女人,将她重新按到凳子上,玛尔塔试探站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杰克看着镜子里那张漂亮面容,修长的手指划过脸的轮廓“这张脸和我梦中的情人一模一样,谁看一眼都会忍不住沉沦。”

“可是我没有,因为你的血管里流淌着名为贝坦菲尔的血液,注定是肮脏而邪恶的。”

说着他侧脸看着镜子前一动不动的人“仔细想想,你我确实般配,同样是沾满了罪恶的双手。”

玛尔塔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杰克,贝坦菲尔家的罪过由我来偿还,只求你放过其他无辜的人。”

“无辜?在这里谁是无辜的?”他突然轻狂地笑了起来“这个世界给予我的痛苦,成就了现在的杰克。”

玛尔塔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厌恶,却还是掩饰不住语气中的轻蔑“那我的痛苦又是谁给予的?”

说着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传到杰克的耳朵里却像是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阴暗的小巷,狂徒歇斯底里的狂笑声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一把将玛尔塔推到在门口,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看着虚掩着的房门玛尔塔突然萌生了逃跑的念头,她急忙跌跌撞撞爬起来朝着走廊飞奔而去,却因为腰间伤口裂开再度跌倒在地上。

杰克不紧不慢地揪起她的领子拽回了房间,脚腕处冰凉的触感让玛尔塔顿时心里一沉,看着脚踝上囚禁犯人的铁链,玛尔塔的脸顿时涨的通红,愤怒地瞪着杰克。

杰克转着手里的钥匙“防止你逃婚。”

礼堂的钟声重重敲过十二下,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坐在教堂的椅子上静静看着这一对新人一起走入婚姻的圣殿。

只见今天的杰克穿着笔挺的礼服,玛尔塔的手搭在他的臂弯慢慢走过铺满花瓣的红地毯,路过众人羡艳的目光,纯白色的绸缎礼裙将玛尔塔的身材勾勒地完美无缺,洁白的头纱拖在地上如同流水般赏心悦目。

只是从一开始到现在两个人的脸上都不曾见过笑意,像是在迫不得已完成一件任务,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人群中忽然有女士发出惊叹“贝坦菲尔小姐流血了!”

玛尔塔拖着脚上沉重的铁链,努力跟上杰克的步伐却还是因为腰间的剧痛不得不慢下来,用余光一看,发现鲜血已经浸透了纯白的婚纱,暗红色的血在缀满玫瑰的礼裙上显得格外妖异又极具美感。

不顾众人各异的眼神,她咬着牙走上誓约的圣台,腰间的血迹逐渐蔓延开来,如同雪地里放开的一株彼岸花,如同梦境一样不真实。

 

听着神父念着冗长的誓约词,此刻的场景让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看着杰克面无表情的脸,想必他和自己一样痛恨这场婚姻。

“柯斯米斯基公爵,你是否愿意娶贝坦菲尔小姐为妻?”

“我愿意。”声音听不出任何愿意。

“贝坦菲尔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柯斯米斯基公爵?”

“我不愿意。”

说罢她得意地看了杰克一眼,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只见杰克的脸色黑了几分,又随即恢复正常。

“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

玛尔塔不可置信的看着神父,难道刚刚是自己的一场幻想!?

只见杰克为她戴上戒指之后,附在她的耳边悄悄说道“你以为我想不到这样的把戏么?”

 

错愕许久之后,她释然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时间,柯斯米斯基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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